打开豆瓣按照心流整理了一下最近想读的书,自然地追溯起以前读过的书的痕迹。多年犹犹豫豫没有翻开《山魈考残编》,看到有人说总是出现原始登味意象,便成功被劝退了。又见另一短评说故事形式是同心圆,一下子想到《佛兰德镜子》,点开发现黎幺居然给dome写了五星好评,果然提到同心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有什么交集。文风天差地别,但都是当代先锋派的,严重掉书袋且极其炫技,对普通中文读者来说晦涩难懂,阅读门槛高耸入云。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不是所有作家和艺术家都为销量和收入而发愁,有些人就是傲慢,傲慢是中性词。他们并非可怜又苦涩的清高,是确实不在乎,要的就是曲高和寡。
因为听闻dome以前是写严肃耽美文学的,所以当年说服自己读了那本书,当然是蜻蜓点水看了个寂寞,不过豆友评价里,范晔、马凌都给了五星,可以见得阅读门槛有多高了。我要读多少年书才能达到和范晔和马凌一样的水平?反正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了。
包慧怡也写了五星好评,而且似乎视dome为灯塔。她作为经历类似、研究领域也类似的学者,文风佶屈聱牙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18岁的我在书展翻开《缮写室》的那五分钟里,发现自己与母语文学之间的距离原来也可以如此遥远。
我继续点着她的主页,《我坐在火山的最边缘》,当初出版的时候我也翻开过一页,心里一惊又一凉,瞳孔放大又缩小,最后若无其事地把书关上。很神奇的是在短评里发现了一位互关豆友的热评,也叹意象生僻、将读者推远。这位豆友是资深书迷影迷,我当初应该是看他的评价都写得平实淡泊便关注了他,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回关我这样一个小透明,阅读量观影量都不够,每条文字还冒着戾气火气傻气。就像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凹凸镜要关注我,估计这账号皮下也是挺随性的一个人。
我翻了翻那位资深书迷豆友的主页,似乎没什么变化。发的还是张晓刚的画,焦安溥的专辑,白茫茫的雪,自己写的诗。看上去是那种很登却登无大碍的中年男人,虽然不无下一秒就精神上掏出那话儿的可能性,但比起傻登年轻长发男,还是没那么躁动,危险性低点儿。
我三年没用豆瓣了,不更新短评,不写日记,不刷友邻动态,只看分。我离曾经崇敬的、倾慕的、追随的作家、译者、教授、文青同僚们组成的象牙塔越来越远。偶然多看两眼,好像一只脚快要跌进那个世界里。如今我不再是虔诚地一步一步往上爬,而是忧心忡忡怕自己落进去。那是一个云层中的世界,一个把工作、劳动、物质、实践置空的世界。在某个安静的深夜,捉摸不定的心思把我带回那里走了一遭,泪水从大气层淅淅沥沥地往下落,急迫地接近大地;疼痛像雷电般向下劈,在土壤中消散。
白鸟白鸟不要回头望,你要替我飞去那地方。
嗵嗵落下,我便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