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Communication - 我们说着相同的语言,是否就能相互理解了?

一部充满隐喻的电影,看完感触颇多,随手翻了几篇热评倒是给我整不会了。没看过契科夫也没看过村上春树, 且看的英文字幕,在此仅以文盲视角阐述一下自己的观感。
影片以男主第一视角叙事,全程就是男主心理疗愈的过程,以及解读妻子的过程,其余角色都是基于这个目的而设。妻子虽然戏份不多,但是贯穿始终,与男主一显一隐一明一暗构成了影片的核心,也与丈夫驾驶的车一样串起整个剧情。与其说这是一部剧情片,不如说是一个寓言故事,在此苛责角色塑造的单调我认为没什么意义,模式化的角色反而让人更能集中注意力在寓意的思考上。
对于语言的探讨是影片最吸引我的对方。此处的语言是多层面的,不仅仅是语种,还有肢体语言,以及在两者之上的一种更个人化的语言风格。在此影片抛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我们说着相同的语言,是否就能相互理解了? 也许我们都在自说自话,只是因为拿着相同的剧本,演着预设的角色,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和谐?
多语言的舞台剧排练的环境微妙地外化了这种沟通失灵的场景。台湾女演员在分析自己排练时的表现为什么不如试镜时说:试镜的时候因为彼此完全陌生,所以能更多地去关注对方。而在排练时因为彼此熟悉,反而都专注于表演自己的角色,而忽略了对方。说的是表演,却其实道出了男主婚姻关系的困境。
剧组中的韩国人为了跟妻子沟通去学习手语,能感受到他们家中情感的自然流动。不会说日语的台湾女演员和只会说日语的日本男演员也能进行某种程度的情感交流。而在说着相同语言的男主与妻子之前这种情感流动却像是停滞。
影片没有丧女之前男主婚姻关系的描述,所以无从得知丧女是沟通隔阂的根源,还是只是隔阂的加深。影片中的男主夫妻就像在表演各自预设的角色却没有情感的互动 - 丈夫永远的克制冷静,妻子永远的温情脉脉。即使看起来情意绵绵的性事,也不过是一场倾情演出。是没有爱吗?我认为是有的,他们彼此都深爱对方,却无法走进对方的内心世界,情感是炽烈的交流是停滞的。
妻子在尝试用自己的语言与丈夫沟通,妻子的故事其实是她表达自己的方式 - 那个潜入初恋男孩家中的少女 (片中有对白说男主的姓氏是House的意思,那么男孩家是否暗语男主心房?只是男主却不在家中)。假装失忆是要丈夫记住她的故事,就像故事中少女留在男孩房中的token。而自慰则是暗喻性事中获得的欢愉 - 妻子死前一晚与丈夫的云雨中只有在自己上位的时候才获得了gc,而身下的丈夫是无动于衷的,这跟masterbation有什么区别?而与情人的偷欢又何尝不是一种masterbation? 而潜入后被杀死的bugler则对应被临时改变计划回家的丈夫 - 他并不无辜,但她杀死了他也是事实。而房间里的尸体则对应了刺进丈夫心中的这跟刺,她希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丈夫却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可她在这段婚姻中是寂寞的,她的需求无论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得到满足,丈夫认为自己是深爱妻子,可他连她的语言都无法理解,更不用说走进她的内心。两个人如果无法彼此坦诚相对相互理解,即使再怎么相爱,也无法营造出亲密的关系。
丈夫一直在逃避问题,从丧女,到发现妻子出轨,到丧妻,他没能体认自己的情绪,反而一直试图否认自己的情绪,对房间里的大象视而不见。他以为伤口只要不被揭开就会愈合,然而伤口不揭开只会越烂越深。第一视角的叙事中他无法看清自己,直到坐在自己车子的后排,通过他人视角来补全自己的故事。他无法饰演Vannja舅舅的角色,因为这个角色与自己的重合度太高,重新经历痛苦过于残忍。他安排亡妻的情人高树演这个角色,相信一开始是出于报复,他想让高树感受到自己曾感受到的痛苦,直到他发现高树眼中这个故事其实有不同的叙事。
与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事事都想息事宁人的男主相比,高树就是另一个极端 - 他年轻热血坦率冲动,不计后果却也敢作敢当。看起来是个轻浮肤浅的人,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许看到了男主妻子更真实的一面(与他相处时妻子不需要扮演角色),更能理解妻子的语言,并被这种语言所吸引。从他跟语言不通的台湾女演员的接触也可以看出他应该也更善于解读肢体语言。妻子没能在丈夫身上得到的理解和关注,也许在高树身上得到了。
女司机这个角色的作用则是教会男主敞开心扉直面痛苦。逃避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亲密关系的建立需要一定的Vulnerability。如果不能坦然体认自己的感受,而是向内压抑自己,就无法与自己和过去和解。心理学中有角色扮演的疗法,通过扮演父亲疗愈了他丧女之痛,通过扮演Vannjia舅舅疗愈了他亡妻之痛 (安排高树被捕除了增加戏剧性,也是把男主放在一个不得不面对问题的位置)。而女司机妈妈的所谓另一个人格,也就好像亡妻的故事,都是他们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
结尾女司机开着男主的车在韩国开始新的生活,似乎预示男主对过去的释怀。始终觉得男主的车和妻子也是一对隐喻,车子是他的但他却不是最适合它的人,妻子是他的但他也不是最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