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二限教授推荐我们阅读的《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当天找来汉译本读了，并且一口气读完了，有太多杂乱的思绪。 批判家从里面看见了黑人与白人的对比，并且对作者对种族歧视的描写并不到位而感到不满。但是实际上作者(赫斯顿)描绘的更远远多于种族歧视。 除了黑人与白人之间的分界线以外，还有着一条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分界线。不管在黑人群体中也好，还是在白人群体中也好，这一条分界线无处不在，它是全范围的。 小说开头便提到过背景是农奴制解放后的时代。然而黑人与白人的对立仍然强烈，黑人的待遇仍然十分糟糕。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越来越多的想要往上爬的黑人。比如说主角珍妮(Jenny)的第二位丈夫，乔迪。他一人建立起了第一个黑人小镇，变得有名且富有，跻身于上流阶层(or he thought he did.)。但是在Jenny的角度看来，曾有一句话一闪而过：「他在做白人所做的事。像白人一样。」 作者赫斯顿在小说中的描写让人比起意识到了种族的对立，不如说让人意识到了在男性主宰的社会中无处不在的对女性的压迫和束缚。这与黑人还是白人甚至是黄种人都没有关系。 Jenny的第一个丈夫是把女性物化，将婚姻当作一笔财产交易来看待。他以为Jenny会因为他有多少亩地就会仰慕并且倾心于他。将Jenny“送”去结婚的Jenny的奶奶(阿妈)也是传统观念下的悲剧，认为把有财产的男人作为依靠，结婚后的女人才能幸福。她擅自认为Jenny需要一个可依赖的存在，比如说那个大了她十几岁的有钱老头。阿妈对她说：「大忙的日子你满嘴傻话跑到这里来，你有了一个一辈子可以依靠的靠山，这么大的保护，人人都得向你脱帽打招呼，叫你基利克斯太太，可你却跑来和我翻扯什么爱情。」 Jenny为了追求自己的内心而逃离了第一个丈夫。但是和第二个丈夫乔迪在一起的这二十年，她不仅没有实现她一开始的愿望，而且也没有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乔迪希望Jenny是他的花瓶，他的Trophy，他的附属品，拿来摆在商店里的炫耀的东西。这世上没有比他的面子和自尊心更重要的东西了。即使这样的想法令他失去了性命。 第三位男性是甜点心(Tea Cake Woods)。啊，甜点心。没有人不会为甜点心而心动。他是Jenny理想的爱情的模样。甜点心是在Jenny四十多岁的时候追求的她，是她让Jenny回到了青春时代的心态。那个俏皮却又充满绅士风度的甜点心。那个顽皮地假弹着吉他走进店里的甜点心。甜点心对Jenny说的第一句话是「晚上好，斯塔克斯太太。」Jenny说她似乎在听到那使他发笑的故事之前就已经爱上了那个故事。 如果说甜点心是浪漫的理想主义——为了理想而不顾物质金钱等现实要素——那么Jenny的前两任丈夫便是现实中最常见的模样：「貌合神离各取所需的虚假契约婚姻」和「作为其中一方的附属品而存在的暗含主从关系的婚姻」。 甜点心为了Jenny的幸福全心全意。Jenny也毅然抛掉了曾经的富裕的生活而去和甜点心一起下地干活过日子。甜点心曾问过她会不会后悔跟他一起跑来这么一个鬼地方，甚至还有丧命的危险。Jenny说：「不会。如果你能看见黎明的曙光，那么黄昏时死去也就不在乎了。有这样多的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曙光。我在黑暗中摸索，而上帝打开了一扇门。」Jenny是幸运的。因为她找到了她一直向往的存在。她和甜点心的生活就像童话故事一般美好。但是事实上，在这样的理想生活的背后，仍然存在着不容忽视的现实要素。比如，Jenny变卖了曾经的财产所以银行里有足够的存款令她衣食无忧，也令她有底气去冒险过所谓的理想生活，因为她为自己留了后路。尽管甜点心从来没有觊觎过Jenny的任何一分钱。她仅有的一次为甜点心花钱，是为甜点心举办了隆重的葬礼。 可是现实中，如果没有足够的财产和生活质量，实在是很难去过那样诗与理想的生活。现实只有被迫和迫不得已。人们怀有过那样的生活的理想，却也只能痛苦挣扎。精神上的余裕很多时候也来自于物质上的富裕。比如健身，比如健康生活。(扯个与小说不相干的话题，就是现代社会中穷人平时是买不起健康食物的。无论是蔬菜还是健康肉食，其价格其实都很高昂，他们面向的顾客不是穷人。穷人负担得起的同时还能填饱肚子的，很多情况下都会选择快餐店。而快餐并不健康，所以在美国穷人的肥胖率极高) 再者，甜点心固然理想，可是讽刺的是，乔迪和甜点心都打过Jenny。乔迪是因为Jenny不顺从他，所以打她。甜点心是因为妒忌吃醋，于是扇了Jenny耳光。乔迪和甜点心其实是相似的，因为他们认为「女人的“幸福”是男人赐予的，因此他们期待女人的感激和顺从。」 然而「赫斯顿通过揭示二者死前和珍妮的关系向读者表明，女人是无法通过丈夫来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的。无论甜点心曾是一个多么理解珍妮的丈夫，只要他们仍生活在一个男性主宰的社会中，珍妮便不能通过婚姻使自我得到充分的发展。甜点心的死使她最终挣脱了传统加给妇女的以男性为主的生活轨迹。」 小说开头以Jenny和朋友叙述她的故事开始，结尾以故事的结束，Jenny一个人回到家里的画面结束。她是自由的。以哲学中的「洞窟的比喻」来打比方，便是她已经看见过了太阳，并且打算回到洞窟中去告诉他人太阳的闪耀。于是她不再惧怕了。她拥有了思考的力量和爱的力量。听了她的故事的她的朋友，也受她鼓舞。她的朋友是否就是象征着我们读者，或许作者也旨在于希望通过Jenny的故事，鼓舞女性们敢于去独立思考，并且勇敢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