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自由之风是否会如期而至?

深山的音乐世界里,有金属的暴澜,有后摇的亮郁,有民谣的灵婉,有摇滚的恣洒,有短词的轻吐,有烈句的咆哮。像一座真正的深山,黑暗与葱郁俱在,错综多变,心向往之。
处在这段众所周知令人心惴的日子里,寻觅一些慰藉之物借以擦亮分毫生活的灰焦就愈发显得重要。不经意间发现深山线上发布了新作品,我沉闷的心里豁然一亮。即刻购买《西湖波底月》,开始聆听。在了解专辑标题典故之前,字面的“西湖”、“波”、“月”将我带至一片氤氲清雅的江南意境中,也许音乐如题字,这可能是一张水碧夜清的闲适后摇专辑吧,我想。
“序曲-龙”似乎印证了我的猜想,这是一首由清莹弹音与轻灵鼓点构建的纯曲,添了霏雨之声采样。可这并非我对深山的中意所在,不甘于此,音乐继续。
霖雨转狂风,霎时间,凛冽的黑金属Riff与悲叱的黑嗓倾盆而来,这是第二首“元祐党人碑”,我确认,此刻的深山已袭入了我的音乐舒适域。这种粘性十足的,粘得人身踌躇一时、粘得人心悲怅一片的旋律模式,是深山惯常的演绎手法,也是抑郁黑金属的标杆特征。悠扬而凄怆的Solo凌于其上,哀婉且清灵的小调穿于其间。似曾遇见,我不自主地跌入了我挚爱的“长涂岛”的那番远阔苍茫的情境,而“元祐党人碑”后段,铿然亮堂的高念之词与加剧的控诉式嘶吼也复现了“长涂岛”那股桀傲不恭的气质、冲破桎梏的力量。被这首歌几轮的播放震得差点潸然,回看了歌词以及专辑题记,由此理解了这张作品的寓意。再听,再和“长涂岛”对比,相仿的金属笔墨,“长涂岛”更倾向于展现浓馥的自然情结,而“元祐党人碑”抛洒的则是轩昂的人文风采。
古往今来,动荡历史,飘摇岁月,轮回不止。历朝历代,皆有负重前行者,年月为其立碑,镌刻其名。
兰州,这座倚靠黄河、怀抱白塔的西北城市曾被多少乡人远客谱写成曲,口口传唱。此时此刻,深山将这座城市被放置在恬逸的后摇清韵和暴烈的金属风澜之中,独颖之曲。生活采样声阵阵,涟漪般的吉他音符散放着悠然平和的气息,霎时黑金属风暴骤起,不同于前曲的悲怆与慨叹,今次“兰州”的金属旋律饱含恣意、烂漫、明阔、梦幻。一半柔光一半烈焰,兰州这座城市就在这既显温润又揽粗犷的音乐画卷里转场变幻。看歌词,借一地寓一情,更来一片澎湃的憧憬与遐思。
尾曲“六月的风”,依旧是从轻盈伤凉的后摇/民谣段落变换到嚣烈悲郁的摇滚/金属篇幅,从呢喃的内心轻语过渡到气壮的情怀之诉。编曲上折射着“朋克万万岁”的影子,但没有其戏谑狂纵之意,深情而庄严的旋律与歌唱为“六月的风”覆上了地阔天长的气势,以及一段颇具“Yesterday Once More”风味的电声独奏散放着浓郁的怀旧气息。回看昔日荣昌,瞻望后日光景,纵使深渊万丈,亦有微光刺破罅隙,与无畏之心交汇。
此时是2022年5月,一些同胞们刚刚捱过幽灰的四月,迈入这未卜的五月。那么,有白天鹅飞过群山和旷野的六月,它的自由之风,是否会像深山的音乐这般,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