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 matters
这是一部童话。不知道是谁遗落在这里的童话,这不是我的童话,失主假若看到这则信息,就请把它带回去吧。
也谢谢失主,你的童话解锁了我哭泣的新姿势——原来我还可以嚎啕大哭。我几乎不会在哭的时候发出哭声,除了少不更事之时。(我何尝不曾期待过自己失控的那一天。)
女儿找了万千个宇宙,才找到这么一个有可能“见我所见,感我所感”的——其实是“看到我看不见的,说服我我们还有别的选择”的——妈妈,这个妈妈也如她所愿地拥抱了有着虚无倾向——人类对于虚无的想象太单薄了,每次它都以恐怖之姿现世,对此我感到遗憾(为什么不让她走进那个黑洞呢?让她自己走走看呗。不走走看怎么知道那里有什么。)——的自己。
童话就在于此,有哪个女儿能够拥有这样的机会,跨越万千个宇宙,去找到那么一个或许可以拥抱自己的妈妈。
真实的女儿,可能只能自己拥抱自己。
真实的女儿,可能在看到虚无后,要花上十多年的时间完全只能靠自己去找到合适地拥抱虚无的方式——虚无不是反存在,虚无不是怪物,走向它也并不意味着走向毁灭。(或者花再多时间也无用。)
这一切的一切,真实的女儿只能靠自己摸索。
人类竭力渴望给予他确定性、保护和爱恋的存在,人类文化赋予“母亲”这个词以沉重的意义,仿佛她能给予确定性、保护以及爱恋。真实的母亲却从来不是这种沉重的存在。她先是一个人,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她和其他人类一样渴望确定感,渴望被保护,渴望被爱恋,人类婴孩时期的本能需求(或者说一种倾向)并没有因为这个婴孩长大成人而消失,它伴随着人的一生。
可唯一可确定的确定感只能从自身获取(人若自身力量不够,甚至也无法从自身获取。有着自毁倾向的人连唯一可确定的安全感来源都被阻断了);而除了被保护、被爱恋之外,人还可以去保护、去爱。
当一个人生活在凡是有所目的、充满了价值判断的社会,这个母亲所能给出的一切,极有可能也是她自外、自那样的一个社会里习得的一切,这一切被糅合在一起塞进名为“爱”的容器里,再一股脑地塞给子女,这就是我们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爱是需要学习的,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去从何处习得爱的能力呢?你的母亲要从何处习得爱的能力呢?举目都是那些范本,那些范本里除了爱什么都写了。
此处并不是指所有母亲都是这样,也有母亲懂爱。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没有从母亲那里感受到束缚,社会也会充当那种角色,到处都是匣子,一个套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你能说的只有:我的精神是自由的,我的精神是自由的。)
也不仅仅爱需要学习,人的鉴别能力哪个不是深受社会文化的影响呢。你活在阴影里,阴影可能就会活在你心里,即便你离开了“物理”的阴影,心里的阴影也不见得停止住侵袭。而这就是人生,意识到这些仅仅只是开始。
扯远了,我扯得好远。
于是,反过来还要侥幸习得爱的能力的真实的女儿去做一些什么,而不是“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我看不见的,希望你可以说服我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如果我只有三岁,我还会做这种梦,当然,三岁的我无知无畏——现在也无知无畏,现在是另一种无知无畏——可快乐了。
太难去做些什么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系列艰难的动作,很可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一切总是徒劳无功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说,于是你也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做,你怎么做都行(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去刻意伤害)。
先拥抱你自己吧。除了自己,我们不为任何其他人的人生负责。反之亦然。
Nothing mat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