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稚嫩的信(之前从笔记本里翻出来的)

PutaLimeInTheCoconut
PutaLimeInTheCoconut @theNo42Fenchurch
壁花少年 - 评论

Dear Charlie:

这世上从未寄出去的信总比收到的信要多得多了,不是吗。 最近刚刚考完试,我得空翻开高中的笔记本。我总是喜欢买很多本子,期望着有一天它们能被填满。而这满满一本,有三分之二都是我写下的,不可能寄出的信。还有一封甚至就是直接写给你的呢,那是我第一次看完壁花少年的时候,之后我又读了英文版的书,任何一个版本里你都很可爱。 哦当然了,你只是一个角色,在美国的很多电影里也有和你十分类似的角色,我在看伯德小姐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感受,但是你很特殊。因此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三封信了。 自从我上了大学以来,我就很少写信,就连Diane也很少。我总是有太多想要表达、想要记录下来的东西,而我尽量避免写给我的朋友们,因为这样一个在现代社会非同寻常的表达方式会给他们造成对我们关系的不必要的误解。可我还远没有达到能够构建一个像样的世界来表达思想或者情绪的能力,我能过清晰地把我的情绪表达出来,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开啤酒庆贺的事情了,毕竟大多数时候,能明确地说出我的问题,就近似已经解决了它。 随着阅读量的下降,我写信的能力正在逐渐减弱,即使伴随着音乐我也很难表达我的思绪,而除去文学我没有任何其他艺术基础来支持我以其他艺术形式表述,因此我时常陷入困境,太多想法说不出来太多感触只能留在身体里震颤。

你知道吗,我的生活是一个充斥着无聊和无谓的世界,处在这样的世界里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枯燥无趣。唯一有意思的就是人,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以及人的感情。我有很多不一样的经历,也遇见过很多人,但我乐于忘记我自己的存在,我想真实地存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如果我活着,我看见的就不是真实的世界。请原谅我的用词拙劣,不过依据我曾阅读过的你的信了来看,你是能够懂得我想表达的想法的。为了避免麻烦,我常常将我自己抽离出来,因此尽管价值观差异很大,我从未和我的亲戚出过半点冲突,对于父母也再未有过争执,长辈夸我成熟懂事,可我觉得并不是。我并非忍耐了不公,只是当我把看起来的尊卑、言语里窜出的冒犯、受制于个人贪心的掠取财产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自然能够劝和。很多时候我心里关注、想着的都是更大的更宏观的事情,所以尽量避免遭受生活琐事的影响。 知识有多美妙,你是知道的。 我一直,几乎是沉迷于英国的气质,从我能够分辨英式美式发音开始,我就有着明确的喜好。上个月我和朋友去看了cats的现场版,她在这之前从未看过,对cats的唯一了解也仅限于剧本和memory,却在prologue甚至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当我看着她的时候,我想起高中的时候,在敦刻尔克的电影院里,我飞行员站上船那一句“Good afternoon.”。从此,那句话取代威风凛凛进行曲,成为我心中对大不列颠的最完美诠释。 美的触动是不可能相通的,而这也是那些大师的伟大之处。他们唤醒的并不是观众们某段具体的经历,而是跳过所有的物件或者关键词,直接通过艺术撩拨起情绪,把感情通过构建出的人物或者情节传达出来。有着类似感知情绪的人,往往也有着相同的价值观和爱好。孤独肯定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真实,我们尽力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寻找,也不过是徒劳的慰藉而已。

试图找到一个真的理解你的人是比期待属于你的白马王子更无谓的妄想。怀着对小说《云图》太过真挚的喜爱,我一直未敢尝试电影。昨天由于Jim对我的无法抗拒吸引力,看完了电影。对于我这种能过清晰记忆人脸的观众来说,能排除妆容的干扰分辨出一个演员在同一部电影里的六个角色,成为了很大的乐趣和惊喜。虽然受限于电影的表达方式,叙事结构相对原著有了很大改变,那种文字的遣词造句在六个时期的变化也无法感觉,甚至删减了数个角色以及情节,但我最爱的作曲家倒着实令我满意。相对于原著,电影里的R.F.更加完美,更加符合大众对于一个同性恋艺术家的印象,但我觉得他或许爱过收信的人,却不是那种炙热而长久的爱,他也爱上过vivyan的女儿,甚至妻子,他所需要的只是表达,他的爱太多了,他的情感太丰富了,他很难将这些赋予哪个人,这对谁来说都不公平,他的情书更像是卡夫卡,却没有面临着需要承担责任的风险,他对任何人的感情远不及他对于音乐,更不及自己。但是在他的短暂一生里,在所有淡漠的感情中,sixsmith是,毫无疑问,最值得他写信那位。因为他们感情足够真挚来成为依托,而他足够聪明来理解。 最大的惊喜应该是电影对于云图六重奏的演绎,虽然我不会欣赏音乐,但是至少我会流泪。但结尾的happy ending总能让我感觉到主角光环。那些在每一个时代重复的演员角色大都固定,这不是我的预期。我并不认为每一个人在每一个轮回都一定是一样的角色性质,试图阻挠人类发展、持械行凶的永远是这一个人,而传达思想、改变命运的永远都是另一个人,如果这样,一辈子和无数辈子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我倒还很喜欢轮回,喜欢那种衔尾蛇式的故事结构。我对物理一窍不通,因此也暂时不愿意去费力想着关于三维四维的事。只是我一直相信,意识形态基础是生物电,失去生命等于失去一切,但同时我又相信善恶有报,万物有命。

昨天,从宜家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地铁站,左手边正对着一整条街,如同电影里的场景结构在眼前展开,灯光一泻而下,我看着车流穿梭,想起sam和你在电影里张开的双臂。那一瞬间,我听见了Death is only a door的旋律。我发誓,我真正意义上地听到了。仿佛被点醒,我想起曾经我写下的一封、从未寄出的信里的一段: “我不太懂死亡是什么,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毕竟很有可能我会用尽一辈子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我想,每一个时间点的我都是不一样的我,由于记忆的累积,每一个时间点的我都是所有之前的我加起来的样子。因此即使有轮回,死亡只是一个节点,一道转换门,一个记忆消除器,那经过这个程序的我,也已经失去了我的本质,因此经过死亡之后,参与轮回的我已经不是我。 那也就是说,我死亡后,任何人都是我,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正在互相交织无法分离。”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够晚了,所以我们翻过院墙,在深夜的大道上把车拧到了从未有过的速度。风随着时间向我身后奔去的时候,我想起了你。

Hey Charlie .Look , I know it seems just crazy , I mean you’re not even actually exist , but I’d really like to share this part of my moment with you. Only with you. When I felt the wind blow, all I had in my mind was your voice. You said that we are infinite. But until now I understand it’s not just a poetry. It’s the only real thing in this fading world. We are a combination. That’s what makes us infinite.

这封信算是快写完了,但其实我最大的困惑还并未说出口。不过我想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毕竟,在我们每个人奇怪无趣甚至残酷的生命里,唯一重要的、唯一有力量的、唯一能改变点什么的,仅仅是爱而已。

最后提一句,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几乎有一半的话都是以英文在脑海中形成,我再翻译为中文并敲上键盘。 Another useless but interesting fa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