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很好……米嘉欠揍
我强烈建议把《乡村》放在《米嘉之恋》前面……以防很多人看了《米嘉》期望被打破,就不愿意看下去了,而《乡村》却是值得的……
《乡村》
蒲宁笔下的风景可以说是他的一大特色了,可以感觉他到对乡村风光衷心的着迷和喜爱……在《乡村》中,这种景物的真实也构成了一股力量,“能嗅到俄罗斯的空气”。
20世纪初的俄国,重大动荡的前夜,种了千年地的老百姓,贫穷、窝囊。“唉,该死,百姓窝囊成什么样啦?”“庄稼汉忙不迭站了起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想到他在这样的豪华场所里坐着,还被当做妖人看待,就感激不尽……”
一样辛苦劳作的人,经济上的差异却那么悬殊,人被这样分成三六九等,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酸楚的事情?
迪洪和库兹玛两兄弟,大吵一架之后分别上路,最后又重新相会,像画了两个大圆,最后构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图形。迥异的兄弟,一个钻于经商,实实际际;一个看过些书,写过诗,被兄弟说是“悲天悯人,其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个人身上萦绕着相似的哀愁——看不到出路的生活,喜忧循环往复,时间就这样匆匆地过去,没有希望,没有进步。
“说来惭愧!我还从来没去过莫斯科!”
“先是放心不下买卖,然后也放不下酒馆和客栈……他一直想逮个晚上,带上毯子、茶饮在树荫下、草地上坐会儿——但这想法却从没有实现过……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五十岁了,一切都快走到了头,光着屁股玩闹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兄弟对谈中痛骂的俄罗斯,倒像极了我们。
在没有出路的生活里,大地却一如既往美丽。春夏秋冬没有一个季节不是色彩动人,自然像上帝一样漠不关心。诗意、矛盾、痛苦的复杂生活,恐怖的苦难被平静地讲述,太隐忍。拥挤喧闹的马车,让人想到列文的《安魂曲》,心里很不好受。
蒲宁写的光影也很有特色,亮蓝色闪电的雨夜里,库兹玛三人在闪电亮起的强光和消失后的黑暗中,就着油灯对谈;
“土墩子上,在苍茫暮色中闪烁着麦秆燃起的橘黄火光……白色狗脸和白胸在火光映照下成了粉红色……火光投下他扭动的巨大身影,活脱脱像个巫师。”;
“从小窗里射出的灯光像一道道烟柱,照在厚厚的一层雪上……”
(……我一个灯光师看了都很受启发……尤其是那段闪电中的雨夜谈话,我想象了一下整段戏用这样忽而亮一次忽而亮一次的照明方式、惨惨白白,也觉得很有意思。)
看到新媳妇施舍老乞丐,互称“爷爷”和“好孙女”,眼眶都湿润了,想着这是两个多苦命多苦命的人啊。
除了美丽的色彩,还有两个荒诞可怕的色彩也让人印象深刻。一次是宰鸡,一次是宰马。“他画了十字,拿尖刀刺进马锁骨旁的血管。马发出一声尖厉的嘶鸣,黑血泉涌似的喷洒到雪地上,由于疼痛和狂怒龇着黄牙,冲向杀害他的凶手,像人那样在他身后追了好久……”白皑皑的雪地,红色的血。
故事在一场白雪中热热闹闹、悲悲切切的婚礼中结尾,是画面的高潮,也是最悲苦的结局。
《米嘉之恋》
我是先读的《米嘉之恋》,看完之后大受打击,露出了地铁老头看手机脸,对蒲宁充满了怀疑……(尽管看完《乡村》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很细腻、有悲悯心……)
米嘉对卡佳的爱本就建立在自己对爱人的无限美化之上,是虚幻、自我陶醉的不成熟的爱情,因此唾弃自己和村姑的肉体关系,殊不知自己以为纯美的爱情也高不到哪里去,最后还为此饮弹自杀,十分荒诞。这简直是许多心智不成熟的恋爱中人的写照。以讽刺这种荒诞爱情为主题,完全是合理的,但蒲宁似乎并不完全致力于此,反而依旧运用大段优美的景物描写,烘托了米嘉伤春悲秋的心情。这样的风光配上有些不值得同情的男主人公,可就没什么“俄罗斯的空气”的感觉了,令当时的我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何如此处理。
由于这样的文字氛围,我就更嫌弃米嘉了,在读到管家嘲讽他害了相思病,米嘉在心里第二次高呼“我要开枪自杀”时,我甚至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