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璋:燈前說劍--任劍輝藝術面面觀(2009年7月25日)

任姐有无错误呢?我不敢说任姐有错误,如果我讲任姐有错误,可能冇命行出这个门口【哈哈哈哈 一個怕被迷妹打的朱博士
講座全文
各位早晨,我是朱少璋,我们闲话休提。客气的说话就唔讲。我哋时间就好宝贵,只有一个小时,我希望在一个小时内大家尽量分享关於任姐剧务上的点点滴滴。
今天我和大家分享的题目是灯前说剑--任剑辉艺术面面观。咁我开呢个题目开得比较阔,咁我呢个题目就咩都可以讲下。我年纪唔算好细,但又唔系好大。其实我是否有资格讲任姐的剧艺面面观都成问题,不过个机会来到,责任来到;我都负起这个责任。
其实我睇任姐的戏,我是睇粤语长片,我无福气看到任姐踏台板的丰采,但我睇任姐做粤语长片的都晕哂浪。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真系睇到任姐踏住台板做的话,我可能变成了另一个唐涤生——死在台下。任姐佢做戏好到咁噃!
粤语长片都已经唔系好传统嘅做法,好多电影化手法加左入去,不过我就咁讲都可以讲到一d嘢出嚟。加上任姐生前灌录了好多好好的声带、唱片。我经常有听,都可以在当中找到一些资料和大家分享的。
这裏讲到「悲欢离合世间情,四座旁观尽倒倾,我亦周郎能顾曲,优昙花下说生平。」我哋今日就讲一下任姐的生平吧——
讲到任姐的剧艺面面观呢,好多面,讲几多面呢,平均来嚟讲讲四面。可能讲四十面都得,但时间有限,我哋只讲任姐剧艺嘅四个方面。
第一面,就是从专业想到非专业:
从专业想到非专业,唔系讲演出。任姐是完全是专业,无需讲,我现在讲的是观众,观众都有专业的观众和非专业的观众。什麽是专业观众?简单来说就是学戏的,你是戏行中人,你出生於戏剧世家,你识做戏,呢类专业观众去睇戏的角度与非专业的观众是不同的。专业的观众是带有个考牌的心理去睇,一出行漏了几多步噃,但非专业的观众睇戏就唔会嘅,数下你有几个板,有无行错,我唔识添。一般老倌做戏是做给非专业观众较多,其实踏台板是预了给大部份非专业观众看。任姐的演出很特别,专业和非专业观众看完都说好嘢。什麽是最好的艺术呢,如果是专业观众才懂的,非专业的不说好,这东西都是好。比如王羲之的书法,如果专业观众看了,说这个字写得几好,而一般观众都晓得欣赏,认为字都写得几有气势。但不是所有艺术都这样。有些艺术可能要受过专业训练的观众才懂得欣赏,行外可能不懂欣赏。
任姐是属於哪一种?行内人一看就说好,行外人也一看就说好。可以用任姐与新马师曾作个比较:新马是我好喜欢的粤剧演员,王君如老师(写吟尽楚江秋的作者)给我电话,问文武生你最喜欢哪一位,我说不用讲,是新马仔。但反串文武生,就不用说,一定是任姐。你会看到任姐的舞台演绎,专业和非专业观众都觉得好。
祥哥有某些戏是行内人才会睇或叫好。一般观众平生第一次去睇,就很难立即中意了新马仔。不是新马不好,我称这种是艺术上的隔膜,这个隔膜不是代表好与不好。任姐就是好特别,没有这种艺术的隔膜。年轻一辈喜欢看粤剧,很多时都是因为睇任姐开始的。又或者看阿刨开始的,然后再慢慢看祥哥戏,又知道祥哥的戏都是好嘢。
麦柄荣先生唱腔特别,会偷气。但第一次听可能不一定欣赏,多听了才明白他的好处。任姐呢?是一听就会喜欢的——这就是我说的「没有艺术隔膜」的意思。
再看任姐的第二面。任姐的第二面就从侧帽风流想到美丽错误:
先讲一个故仔先,侧帽风流是讲西魏时候有个叫独孤信的人。独孤信是有名的靓仔,独孤信一出街,全城女仔,可能男仔都会追著去看他!好似今日d人追睇明星咁。话说有一天独孤信去打猎,回程晚了,他怕城门关了,所以策快马回家,突然有风把他的帽子吹歪了,但也顾不得了,因为要赶著入城。城裏的百姓知道独孤信回城就出来看靓仔,却见到独孤信戴了歪歪斜斜的帽子。第二天,全城的人都戴了歪歪斜斜的帽子,为什麽呢?学独孤信呀!歪歪斜斜的帽子变成了一个潮流。即是说,帽子被吹歪了,没有整理好衣冠,这本来是一个错误来的;但由於独孤信太靓仔,太有名了,连帽子歪了,都靓过人。这「美丽的错误」也与任姐有关。
任姐有无错误呢?我不敢说任姐有错误,如果我讲任姐有错误,可能冇命行出这个门口,但有人话佢错喎。我引用咋。我首先讲明,唔系朱少璋话任姐佢有错。我只是引用,但我觉得,佢有错又点呢,佢真系错得特别好睇。你真系奈佢唔何嗰噃。
有一个人咁讲,如果你想知道呢个系边个,你自已去打听下啦。佢话:「如果讲规条,任剑辉,样样都错,但佢错得好漂亮,其他人系学唔到嘅。」呢句话系边个讲吖?好有份量的人,系仙姐的戏曲老师孙养农夫人讲的。孙养农夫人是京昆的名票友,佢讲呢句话都好有份量。咁任姐点样错呢,我唔敢讲,但好明显系话从演出的粤剧规条嚟讲,在孙养农夫人眼中,任姐可能唔系咁守规条嘅人嚟嘅。
任姐演出的时候比较灵活,比较有弹性。但是由於佢唔跟规矩都好睇吖嘛,於是乎个个人都想学佢,但有时会东施效颦,即学不到她的精髓。这其实是一个有趣现象,任姐有什麽是所谓「错」的呢,我听别人说,任姐装身吊眉,是用乾水纱,不用湿水纱,一般来讲,吊眉是用湿水纱,先绑了,等水纱一乾,条眉就吊得直。但就会好痛。但任姐唔使的。佢水纱是乾的,就咁吊住条眉,但佢条眉又好直噃。以这个例子看来,如果讲规条,任姐这样装身上妆系唔合规矩,但你又唔好理,佢吊出到嚟条眉就直过你,你跟住学佢吖,你用又用乾嘅水纱嚟绑下,一字眉都有知呀,就硬系唔好睇。这是其中一个例子。
更加经典的例子就是宝珠姐讲出嚟的。当年学做戏,任姐教戏永远不会讲个程式出嚟,通常佢出台做,你在台边睇边学。宝珠姐问任姐,刚才你出到去左脚跪先嘅,昨晚又右脚跪先嘅,到底是左脚跪先定系右脚跪先呢?任姐说「没所谓啦,你行到嗰个位,左脚顺咪左脚跪罗,右脚顺咪右脚跪罗」。你做佢个学生都几攞命!
不过中国嘅师傅教学生都系好似任姐「咁高境界」嘅,好似拜学做菜咁,如果你学初级班,通常会讲到足嘅,四分一茶匙盐,两滴麻油,三滴都会食死人咁。咁个徒弟初学,就跟足,四分一茶匙盐,两滴麻油咁样照做。但系去到一个好高境界嘅时候,当然老师又有好高境界,学生又有番咁上下水平嘅时候啦,呢个时候会唔会咁讲法呢?唔会架!吖老师?点解你煮的菜咁好食?个老师点讲吖?「好容易,盐适量,糖就唔好咁多。」这样讲喔?咁咩系叫「盐适量,糖就唔好咁多」。呢d系经验累积出嚟,所以我哋听番一D前辈讲,或者任姐的弟子讲番出嚟嘅回忆,你会发觉,任姐佢唔系咁重视规条,佢唔系唔识,佢唔系咁重视。可以话佢重视演出的自然、弹性、灵活,我哋睇任姐嘅戏就可以完全感觉到呢啲气氛和特点。
又比如话:帝女花唱片,任姐有句歌词掉转咗嚟唱嘅。就系乞尸一场,「生离愁叠叠,死别恨重重」,生离对死别,愁叠叠对恨重重。但任姐唱的时候就将“别”“恨”两个字是掉转嚟唱嘅(唱成「死恨别重重」)。你番去留意听下。任姐虽然掉转左嚟唱,这个错误是客观的错误。到舞台上有人演这个戏,那位老倌更正来唱「死别恨重重」,硬系有啲不顺耳。咁系唔系必需跟番「死恨别重重」呢?任姐嘅魔力就是这样大!好多戏迷都唔觉得佢唱错。因为这两个字都唱得好顺溜。一过就过了。你返去听下。但我就觉得几有趣……
又比如紫钗记,唱到「叹病染芳躯不禁摇动,重似望夫山半『欹』带病容」,半欹,倾侧咁嘅样。但任姐唱就唱「半倚」。「半『倚』带病容」。咁半倚系唔系解唔通呢,我觉得都解得通。但原来歌词是「欹」。只,是任姐唱到嗰个位时是好顺畅嘅。「欹」系平声,「倚」系仄声。但其他老倌执翻呢个戏跟足嚟唱「半欹」,去到呢个位又好似唔系咁嘅一回事噃,因为任姐去到呢个位系唱“半倚”嘅。
(为了证明当年不会因一点点错误而删剪,朱少璋以仙姐在帝女花的「穿崩」为例)——
仙姐做帝女花,好明显嘅穿崩,佢都唔剪嘅。电影帝女花香夭果一场,唱「地老天荒」,一个卧鱼,训身落去,仙姐件衫勾住了柳枝,勾到「行」哂,仲要弹返转头。我唔明啊仙姐咁腌尖嘅人,点解都唔剪咗个穿崩位呢。肯定系客观条件唔容许所以唔剪,当时录音都唔会因为唱错了小小字就成条片剪咗。但任姐当年的少少穿崩,嚟到今时今日,就有所谓的侧帽风流的效果,系跟住佢咁错都似似哋。但千祈唔好东施效颦。呢啲唔系话要坚持去错,而系话,呢d错可能已经成为一D独特的表演方法或唱腔。
(讲到唱腔)任姐好注意旋律嘅。我系一个非专业观众。任姐系好著重呢个旋律,总之个歌词咁填,个旋律咁样,咁佢就照去咖啦。所以当李益,见到霍小玉的时候,自我介绍是「陇西人」,呢句歌好经典。照意思就系,我原是,陇西人。但任姐就照旋律,我原是陇啊,西人,仲要阿添。咁有D唔生性嘅人就话,哦,佢原系「西人」嚟嘅,即鬼佬嚟嘅。其实唔系,佢系咁唱。但我又听过阮兆辉紫钗记,佢就用歌词嘅意思为主导,佢就在我原是,在是字停,然后陇西人。「我原是,陇西人」咁唱。我就无咩所谓(意思是:两种唱法都接受),但当时我睇戏时发觉隔离就有些观众暗涌。你哋睇过暗涌架啦。即系想柴台又未「柴」,「唔唔唔」咁,叫暗涌。意思就是:系唔咁架,唧听惯左佢系「西人」嚟架,做咩变咗「陇西人」。讲明:两种唱法唔牵涉对错,辉哥的唱法对,任姐的唱法也对,但我想话,如果从意思饱满来讲,辉哥的唱法合理些;但我唔同你讲合唔合理,任姐是唱得好顺溜嘅。这不是一个孤例来的。
又比如西楼错梦病晤一节,于叔夜唱「病喘不胜歌」,但任姐唔理你,总之我的旋律系咁,「病喘不啊,胜歌」,其实听歌要成句听哂,但「胜歌」确是好怪,但已经唱到开哂巷啦,龙剑笙重做西楼错梦都系咁,「病喘不啊,胜歌」,这可能是佢哋仙凤鸣嘅系列(即是「特色」)……
又比如再世红梅记,裴禹抱琴上场,八板南音板面,唐哥填词真系填得好密吓,透透气都唔得。任姐唱「仙山有迹阮郎,通湖,边再认仙踪」,任姐就跟旋律唱。但好费解(指「边再认仙踪」一句)。事实上都通(指这样断句以旋律为主,都通)。我又听过盖鸣辉唱,佢呢句歌就唔系咁样,佢将湖边纳在一起,纳到好快,差D撞架啦:「仙山有迹阮郎通、湖边再认仙踪」。咁都啱,事件交待上清楚。但我哋仙凤鸣个派唔系咁,我哋一向系「边再认仙踪」,系「西人」啊,「胜歌」啊。如果我们听曲或欣赏返一D录影时发觉,呢啲睇落好似觉得不太自然,但又算佢有特色,这都可算是我们讲嘅「侧帽风流」了。
跟住睇任姐剧艺嘅第三面。第三面,由斑马到文武生。
斑马和文武生有咩关系呢?其实我地谂,任姐系咩行当架?文武生行当,你话文武生之王系边个,当然有争论啦,咁文武生又点分类呢,这其实同将熊猫分类一样咁困难嘅。
熊猫,你话佢属於熊还是属於猫?我常谂这些问题,好有趣。咁你话,佢个样似乜呢,其实佢似熊多D,点解又话佢系猫呢,咁有人说,猫是好可爱的,熊是好残酷的,所以应该摆在猫果一类,但我又觉得唔系,比如腊肠狗,腊肠狗当然是摆在狗嗰类,唔系腊肠类。我是这样思考的。咁后来才知熊猫不是属於熊类,又不是属於猫类,佢系属於咩啊?佢系属於「熊猫类」。系吖,原来分类有时有困难,开头你唔知佢叫熊猫,分不到,最后开一个类畀佢。好似文武生行档都一样,分唔到类,就开一个类畀佢。这是个经常思考的问题。
等我再问一个问题,让大家思考,你觉得斑马是黑底白纹,抑或白底黑纹呢?畀幅图你睇,唔系任姐图,是斑马图,你望住,这只斑马是是黑底白纹,抑或白底黑纹呢?举手。
观众答:白底黑纹。
朱博士:你点知呢?
观众答:感觉上。
朱博士:感觉上我话系是黑底白纹。其实这个问题,在动物界动物学家都有讨论。这只是一个引子。用 这个话题带入:任姐的行当文武生,「文武生」,是指「会做文戏的小武」,还是会做「武戏的小生」?你觉得呢?不会没有睇法。两样都有可能?我想问下平时睇戏有无谂这D问题。
我给个答案,初步答案,可以继续研究――文武生,其实系会做文戏嘅小武。系应该是小武的底,而识唱文戏,又会做小武的戏,就叫文武生了。这样讲有无证据架?有,我系1922年嘅《戏剧世界》杂志裏揾到一首叫「优界」打油诗。「优界」就是做戏的人(伶人)。哪首打油诗是分唔同行档去咏的,比如丑生,文武丑,小武,武生,这样一个个咁咏。当年1922年,已经有「文武生」这个词。当时写「优界」打油诗嘅作者诗人就有一首七绝咏文武生嘅。佢点咏法呢。我读一下。后面的观众未必睇到。佢话「能文能武古无多,泾渭分明莫奈何,却喜近来全改变,生名文武可吟哦」,写诗嘅人有时都表达得糊糊涂涂,意思比较模棱两可D,但诗下面有一条原注,系个诗人自已注嘅。佢条注点讲呢,佢话「昔日文戏有小生演之,小武不能夺演,今则不然,小武多改文武生」。注意,系「小武多改文武生」。咁即系话文武生是小武的底,而懂得演文戏。
我们了解了这个背景之后就会发觉到任姐是作为文武生这个行当的代表人物佼佼者,这是实至名归的。点解咁讲呢?我哋今日如果去学戏嘅话呢,我哋个时代返不了转头。如果你话今天听了这个讲座、睇完任姐做戏,对做戏好有兴趣,要入八和去学戏。去八和学戏,师傅话你个样几好睇噃,叫你去学文武生。八和的导师叫你去学文武生系点学呢,果一个行当就叫文武生罗,咁即话如果用个二分法的假设嚟讲,学一半文,学一半武;就这样学。但任姐果一个时代不是这样。佢是百分百的小武,再去学文戏。你话几型吖。所以佢做出嚟嗰文戏,就比较型,因为佢小武出身。做文戏的时候,佢就做到一d专做小生嘅人所做唔到的风范。这个好有意思。从这些角度反思,原来任姐的小武功底,对以后演不同的戏路的戏,有好大帮助。
今天看一些出名的文武生,比如新马师曾,麦柄荣,林家声、罗家英,文千岁,阮兆辉,梁汉威,龙贯天,李龙咁,唔系全部都系小武出身,但系大部分都系小武出身,多少都一定有小武的训练,(任姐)百分百嘅小武根底,后来戏路嘅改变,改做文武生,所以(当年)文武生这一类嘅戏呢,同今天的文武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而家好多「文武生」都唔系小武出身)。
当然小武转做文武生都好正常,因为做小武的戏,是非常吃力,文长武短,如果要系舞台生存长D,点都要做D文戏。但以前来讲,小武要转做文戏是好困难的。点解呢,因为以前做文戏的,即小生,或叫文生的戏,是用小嗓,即好似现在花旦唱嘅假音,不是唱高音,是唱假音,男人唱假音,好辛苦。做小武的唱腔唔系用假音,是用大喉,唔系唱霸腔就系唱左撇,唱到把声沙哂,唱到好「边」。咁佢唱惯咗霸腔、左撇,兼做文戏,做手身段唔系话做唔到,但文戏唱假音,小武就应付唔到。但呢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功臣,这个功臣就是白驹荣先生,白驹荣先生是第一个将小生的小嗓(子喉)转为平喉去唱,大受欢迎。咁,既然大受欢迎,小生的行档就好蓬勃啦,咁点解反而没落呢?正正因为白驹荣先生转咗唱平喉大受欢迎,咁本来做开小武的就好容易就在声腔上跟小生的唱腔合拼了。所以,白驹荣先生造就咗佢个人嘅成就(佢系一代小生王),但就令到小生这个行档慢慢被小武兼并了。变成了后来的文武生。了解了这个就会知道,任姐就好犀利。 咁任姐的师承是否小武呢?我想大家都知道,任剑辉有三位著名的师傅,一位是她的姨妈小叫天,小叫天是小武出身,佢跟小叫天学嘅又系小武。另外跟黄侣侠,佢又系做小武,佢反串,也是做小武。佢师傅全部是小武。以下呢个唔知算唔算佢师傅了,好多人话偷师,啦点都好啦;其实任姐是在桂名杨身上学好多嘢。咁桂名杨是当时金牌的小武噃,薛马争雄的年代,薛觉先和马师曾争相罗置桂名扬入自己剧团做小武。
任姐跟的师承是小武,所以我够胆讲,佢百分百系小武,后来转文武生。哇。咁就犀利啦。点样犀利呢?我哋讲嘅文戏武做,真正文武生才能做得到文戏武做,佢一定要有百分百小武根底,文戏武做有D咩嘢可以说明其特点呢,我哋讲文戏武做并唔系叫个演员去开打,唔系叫你著住件官袍走去同人打,而是要演员在文场戏演出当中,以表现出整体嘅刚阳风貌,同埋嗰种好硬朗,嗰种刚性嘅精神,这种才叫文戏武做。
我哋讲话「十年磨铁砺宫商,清越高华韵绕梁,不信传神独遗貌,(任姐)师承依旧桂名杨」。我无睇过桂名杨的戏,但我睇任姐做呢,都谂到桂名杨当年的风采好犀利。
好,我哋可以尝试谂下啦,文戏武做好抽象,要欣赏任姐文戏武做,可以在以下几个演出程式裏欣赏得到。首先第一个,你想到什麽程式,文戏武做,系上表,这是什麽程式:锣边花。锣边花任姐通行出哂名,锣边花是桂名杨首创嘅,一种亮相上台嘅独有演出程式或表演方法。边D表演方法系要锣边花呢,就系做武场戏,做将军个D呢,上场嘅时候打高边锣,查查撑,叮叮叮、隆隆隆隆隆隆,咁样出场,咁好有气势!桂名杨就将佢转化咗,其实文戏都可以用这个程式,有时可能是书生或者文官,当时的情绪好激动,都可以锣边花出台。当然桂名杨我无睇过啦,D人话桂名杨锣边花出台由於佢身材好高大,好似成座山推出场咁。任姐走锣边花,大家有无睇过吖?
观众答:有。
朱博士:有?边套戏睇到?
观众:帝女花。
朱博士:帝女花,我哋现在无咗上表。
观众:睇现场。
朱:系吖,你话(有现场睇)系咪差好远呢。帝女花呢个戏,好妙的,你最少睇到两个对比嘅锣边花,一个系正式系武官,即系武打嘅锣边花,一个就系任姐走嘅锣边花(文官)。武官走嘅锣边花就系杀女嗰一场,李自成杀到入宫,当时周宝伦打败仗,落一条水发,系嗰时就打锣边花,打锣边花佢出场,打高边锣,跟住上唱大滚花,周宝伦照做。
到上表。好妙的,唐哥写戏就是这样,前面嗰个系明朝嘅。跟住再走锣边花已经系去咗清朝啦。前面嗰个系武嘅,后面嗰个系文嘅。后面上表嘅时候呢,「皇上有旨传前朝驸马周世显衣冠朝见」,任姐在场内就嗌「来也」。跟住照走个攞边花。佢一样唱大滚花,照做。我哋要能够捉到呢啲位,唔使话成场戏都好火爆,但这些演出程式,就可以畀你睇到佢功底,武场嘅霸气,咁非常之吸引。现在都好少打高边锣,全部都打文锣(意思是多演文戏,不是说用文锣打「锣边花」)。好少听到,真系阴功。好少,极少极少。
咁阿龙剑笙重演帝女花嘅时候,佢做上表,好似话都要饮咗两碗参先出嚟,真系走个锣边花都气都咳。不过我如果无记错佢做嗰锣边花无做哂,好似走咗一半,不过都算系锣边花的程式。
咁另一个可以欣赏任姐文戏武做嘅系「官生唱做」,这个形象想起边套戏吖?大红袍啦。官生嘅唱做。咁做官生就系著状元袍,戴纱帽出嚟,呢啲嘅唱做,任姐手到拿来。咁写戏畀任姐做嘅,都好能够配合,表现任姐这方面,畀佢发挥长处。比如大红袍成套戏都是官生嘅戏,好火爆。比如六月雪嘅大审,一定畀翻一场佢,就系嗰个路数架啦,瞪眼,跟住凳阿,坐下,「洗」下嗰件袍啊,扬下咁啊。帝女花唔使讲啦,上表;蝶影红梨记咁文嘅戏都佢都攞翻一场,边场?宦游三错,最尾嗰度,靓次伯话,我介绍啊谢素秋畀你识,任姐答话「你仲好讲?」嗰个火气即刻又嚟。紫钗记嘅尾场,逼婚,将个丝鞭交番畀佢,嗰度亦都系有文戏武做。咁大红袍就更加出名啦,打嵩、奏嵩都系火气十足嘅。
小武是讲眼神,念白,即口白要讲得好,同眼神要够淩厉,咁呢两点小武嘅演出特点呢,任姐都系做到一百分嘅,绝对可以咁讲。呢个亦都唔系净我讲,啊辉哥亦都公开讲咗好多次,佢最醉心嘅呢就系任姐眼裏的一点火,一射出嚟嘅时候个种小武嘅感觉。这个好有意思。
如果睇现场,我就睇过辉哥做十奏严嵩,即大红袍,咁睇落都好有文戏武做感觉,好有桂派嘅味道。咁呢个事实系对嘅。因为啊辉哥就跟麦柄荣,麦柄荣就是桂派嘅,亦都属於文戏武做。所以我哋都睇到一脉相承。
另外一个就是念白。我哋话小武好著重眼神,都好著念白。咁念白点先算好呢,黄滔嘅《粤剧汇编》裏曾经这样讲过,小武行档是很著重念白嘅,要读得紧、快、清、实,一气呵成。如果我哋讲快咗会点呢?任姐会加句「等我试下你至得」,如果我哋讲快D都仲得,可以再加「等我试下你至得,睇下系咪?」任姐咁都拖得到,嗰啲句子读落去好散嘅(不用押韵),(加加减减)读落好自然,咁呢啲口白佢又唔系话好文艺腔,但有D比如话缠绵个D佢又讲到好抵死。比如佢做裴禹,「昔日倩女离魂尚可幽欢,难道今日李慧娘魂归梅阁」,最抵死知唔知吖:「不能共枕咩~~」。
你听到真系,大佬你放过我。即使我系男人听到都晕。其实嗰意识系好露骨架。不能共枕「咩」~~。我又唔明佢一个女人点解咁掌握到男人嗰种咁急色嘅嘢,佢真系好嘢。真系好缠绵喔呢样。
咁除左缠绵,口白上任姐有无小武嘅味道呢,有吖,比如层递。虽然写曲词的人写到结构咁复杂,任姐读出嚟全部好清晰。这是大红袍嘅一段口白。大红袍奏嵩嘅时候佢就讲,呢段口白佢写嘅时候佢就写得好精彩嘅。佢系由大一路写到细,即是边个要负责,佢就由州县,一路讲到督府,由督府讲到都院,由都院一路讲到严嵩,由严嵩就讲到主上,哇呢度噏错一句都死,噏错一句你点样兜返转头吖?咁要记台词记得好,同埋要讲得好清楚。你讲出嚟要畀听众或观众觉得你系层层递进嘅。由最低级一路讲讲到上面最高级。呢个当然好有意思,如果你觉得好容易,你就试下罗。真系唔容易架,读到绕哂口架。读到坏在都院,都院之坏坏在严嵩,严嵩之坏……李香琴仲要插一句「坏在咩嘢?」如果你一下快咗出口,就变咗驳唔到嗰噃。所以呢D对白就表现到任姐好利害,咁犀利。
仲有口白要对称啦,唐哥写个D(曲词)全部孖住孖住嘅,骈驷俪六咁;任姐就全部都读到哂个种平衡对称嘅感觉。佢话,「皇上,历史上前朝虽无体恤前朝帝女之君,却有假意卖弄慈悲之主」,呢两句对住,读落去呢,你真系听到一对对联咁,对住对住,呢啲口白功夫系非常之好嘅。又如「 无错,公主所喜者,乃褔从天降,所惊者(乃是惊王上借帝女花沽名钓誉,骗取民安)」。虽然读落去佢唔使读个标点符号出来,但你听到个标点符号系边个位系边到,呢个真系犀利。如果我哋差嗰D就死啦,(朱博士示范读得差嘅版本)「无错,公主所喜者乃褔从天降,分号」,意思即是话要平衡到,你要读到畀人有个「分号」嘅感觉先得。呢个分号系我加上去嘅。我唔知剧本有无,但我听到,系噃,呢度一定要落分号。因为佢系一个平衡嘅句子嚟嘅。呢个好犀利。
天比如话一D对称嘅句子,「取一杯之水」,对「借帝女之花」,你留意下,任姐读嘅时候呢两句佢比较强调嘅,一杯之水,帝女之花,年方十六,十万师干。年方十六,跟住十万师干,两个数字一对嘅时候,你一句句听得好清楚。但系你会知道,咦,其实佢(指任姐)好了解句台词,消化晒先讲出来,好有意思。
所以我哋讲「百法同源戏一场,互参文武和阴阳,明朝驸马英雄白,内有千军万马藏。」如果我哋要欣赏任姐的文戏武做呢,一定要留意佢嘅英雄白。英雄白系诗白嘅一种,读得文D就诗白啦,读得激昂嘅,配合翻个场面嘅气氛,就英雄白。历来好多著名文武生读英雄白都读得非常之好嘅,比如薛觉先先生嘅前程万里:「毕竟身降志未降,权将妙计复家邦,志士豪怀心自壮美人恩义未能忘,啊也」。佢好中意咁嘅,啊新马师曾都系,斩经堂:「刘秀被擒偿所愿,欲酬忠孝,督撑,两双全,啊也」,也有个啊也。你会谂起,任姐有无啊也呢?有无英雄白。哈哈,有无边位朋友读下呢句英雄白呢,感受下其实不容易,你唔好以为大声就系英雄白,其实唔系,要有嗰个气氛。
边个读?无人敢读,我系因为多尔衮曾经讲:「周驸马,你要一字一字当心念来。」哇(任姐句英雄白)真系好听。任姐念嘅时候,「六代繁华三日散,三杯心血字七行,啊也」,咁咪同薛觉先同新马差唔多啦。梗唔系啦,佢系女人噃,男人读到系应份,女人要读到压得哂全场锣鼓,呢个唔系讲笑。
(观众要求朱博现场表演吧。)
朱博士:你放过我啦。我梗系唔得啦。
(观众说任姐现场演出的「啊也」尾音是一层层的转上去的)
朱博士:系呀,以前利舞台系「碗顶」,声音可以系上面转,真系攞命。你哋睇过现场嗰D,真系唔敢同你倾计啦。
我哋讲到小武啦,好紧要嘅系,任姐文武生,百分百的小武出身啦,「传情眉目任刚可柔,小武英雄射斗牛,此日彬彬儒雅士,高平关上取人头」。在仙凤鸣时代是睇佢彬彬儒雅嘅一面,其实当年系高平关取人头,大家有无听过吖?
高平关取级吖,哇,呢个当年佢同啊波叔的高平关取级系一个盛会嚟架,点解咁讲呢,波叔又系小武出身,后来转文武生。马师曾(旧马)请波叔过去剧团做的时候,马师曾做丑生,请啊波叔去做文武生嘅,波叔本身系小武出身,系南洋学戏嘅时候又系小武,跟住做文武生,后来因身体发胖,亦都系角色上有需要,转做丑生。呢个戏(指高平关取级),在广东戏嚟讲,高平关取级系小武嘅应功戏嚟嘅。当年波叔演出都做高平关取级,但当时佢系小武,佢做赵匡胤。但在1959年,华侨日报筹款,同波叔对唱,波叔就唱高行周,任剑辉唱赵匡胤,(任姐)以小武行当唱,小武行当唱霸腔、大喉,任姐嗰段歌真是攞哂命,真系好精彩。你知道梁醒波自己都好熟嗰段歌,佢以前都系小武。大家(任姐和波叔)互相逼(意思是二人各展浑身解数)。你要留意听。有无机会再听到呢?(观众发言,听不清),好快D去听。
最后一段讲到添足。由添足到点睛:
画龙点睛,添足和点睛都系系图画度加嘢。添足是多余的部份,就唔好嘅,无必要的,系另到嗰样嘢坏左嘅,唔好嘅。而点睛,无咗个小小嘢唔得。我哋以唱曲或者表演来讲呢,尊重个编剧,佢点样写,就要百分百搬演出嚟。伶王新马师曾,唱做念打表系一流嘅,但仍然为人所诟病,好多人不喜欢嘅系佢唱腔比较嗱渣一啲。所谓嗱渣,就系「好比嗰个。。。」加咗好多字(指胡乱加衬字),如果从添足和点睛的角度嚟讲,咁有时祥哥就的确系比较花巧咗D。有D字不必要加上去嘅。
任姐就唔系,任姐唱曲就佢只会唱少,唔会唱多。写明嗰个腔要拉几多呢,佢就拉D,佢eng咗过去就算数,总之兴我到即止的了。所以任姐有时如果你真系发现佢系句歌度加D嘢落去呢,嗰D嘢肯定啱,而且好经典。举个例,佢会加D咩呢。任姐演出嘅时候,我留意到佢,通常会增字。
例如裴禹去到倩女装疯,出场,「未入相府门,先把黄金散,青衫不入奴才眼,宰相家人四品衔」,「哗」,咁呢个哗字就讲得好好啦。你话唔唱个哗字得唔得,我觉得又得嘅。有嘅时候,并不是添足,而是点睛。我唔知你有无机会演出,你有机会演出唔唱呢个哗字吖喇,数住你架D观众,漏咗个字……
讲到「哗」字呢,呢个哗真系唔讲唔得。霓裳羽衣十八拍,嗰D咁嘅色情场合,佢真系(演得)好犀利。「暗拥香肩轻贴腮」,唔使哗都得架,你咪吸一吸气,「兰气夜袭人渐呆」,但系你唔哗,(观众)即刻叫你退飞,你无嗰个字点得吖。
我记得嗰时刨未退休,系大专会堂,个个等佢哗,你知啊刨做戏睇观众做戏,嗰场兴奋D就做得玩多D。佢哗到过咗笼。哗。。。跟住「兰气」,锣鼓已经嚟紧。所以呢个位大家都好明白。呢个位要唔要加?呢啲系添足还是点睛呢,我谂大家都好清楚。
大家有无留意到呢,牡丹亭惊梦,生旦对唱,「共你情结牡丹缘,小生偷偷把翠袖牵,被那情劫也堪怜,担惊书生佢态度冤。有花堆密柳遮春燕」,跟住任姐加咗两个字落去,呢两句而家好多老倌都唔唱呢两个字,我觉得系根本唔知任姐嘅精髓。系边两个字,无留意到吖。佢真系好抵死,「呢呢、花堆密柳遮春燕」,咁样喔,佢呢呢两个字,真系氹女仔氹到,即系佢引佢入个花丛,夹住佢嘅水袖入去,「呢呢」两个字真系好攞命,即使啊刨唱都无呢两个字,我睇啊刨做咁多次都无呢两个字,唯独啊仔哥有唱,啊仔哥,吴仟峰,佢嗰阵时做突然之间咁唱,嗰阵时我都唔知啊任姐系咁样唱,嗰次我睇仔哥唱,就有「呢呢,花。。。」 我话,哗,乜呢两个字咁传神嘅,后来听番原本嗰D当年嘅舞台录音,任姐真系有「呢呢」两个字。
(观众发言)
朱博士:系咪现场都有「呢呢」两个字架?有吖,好抵死呢两个字。虽然细声,但我好中意。点睛,你唔使成只眼都点到黑哂,点一下就得。
(观众发言)
朱博士:好啦,比如话有D增字,佢增字有D好简单,佢配合番个剧,你增字最小心就是在韵嗰个位,韵嗰个位,一般加(字)上去好危险嘅。因为押韵,加咗(字)上去人哋觉得嗰句歌词好似唔系好押韵咁。任姐要加的时候,佢必定要加,加嘅时候,个效果当然好好。西楼错梦讲佢好怕老豆,逢系靓次伯出场,佢成日叫住啊爹啊爹,显示出佢系裙脚仔,好惊父亲嗰种。西楼错梦有一段口白,任姐话「啊爹,欢场上虽无可恋之风月,西楼上有落拓红颜,儿一生阅人多矣,能一见而定生死交者,只有一位穆女红妆」,「妆」字系个韵字,佢为咗要表达佢好尊崇佢啊爹,佢话「只有一位穆女红妆,啊爹」。你听落好自然,但嗰个韵佢又无失到。「妆」字佢押番江阳韵,任姐当年好多咁嘅表现。旧版西楼错梦,你哋知唔知道,当时其实是于雪宾直接到西明巷教仔,闹完佢之后,任姐话「啊爹,我都别无所求啦,想话同素秋讲一句离情别话,乞取片刻时光啫啊爹」,光字其实押韵,又加「啊爹」,好配合到角色个身份。
讲到语气增加,任姐能适当利用官话。现在新派的演出,认为官话人哋都听唔明,全部改哂白话啦,我时时想,周瑜归天唱哂白话都几攞命。
(观众发言)
朱:我唔知吖,我比较少睇(指国内的剧团演出),可怒也,真真可怒(意思是指叫头改用了白话),好唔好我不批评,但我觉得睇粤剧系要学嘅,「可怒也」(官话),讲一次等於可怒也(白话),以后听可怒也(官话)有咩问题。任姐的高平关取级好多官话。咁日常嘅白话唱腔,佢都会因应个气氛需要呢,用一D官话,成个气氛好好。西楼错梦,素秋话我送你几步,佢即时用官话说,「不送就罢」。好有D负气的感觉。唔送就罢啦,姻缘都被父亲差散咗。佢嗰段讲官话,佢唔系要气势,佢要陌生嘅感觉,突然讲开白话讲官话,你会特别留意嗰句。
帝女花更加多啦,如此断肠花烛夜,不需侍女伴身旁,「下去」,上表嘅「来也」。
增强语气当然有D系利用声腔啦。佢唔系加字,佢用声腔,咁用声腔点样表达个感情呢,任姐唱曲有个特色,这个特色同新马仔好接近。成段歌之中,唔系句句都百分百感情投入,佢唔需要嘅,佢系最要紧嗰D,嗰一两句,一两个字先百分百发力。其他嗰D就用清楚嘅方法去交待个段歌词畀你听,咁新马仔唱曲又系咁嘅,所以当去到高潮的位系扣人心弦嘅。任姐也一样,比如红楼梦,「只恨相逢时短暂」,唱到呢到,「只恨相逢时短暂,啊妹妹啊(作伤心状)。。。」佢突然之间整句咁嘅嘢,就表达咗佢其实我系好伤心,佢唔使一开始呢就投入百份百感情。而家D人唱嘢过份投入,系滥情,难以成味,你一开始「未尽万千言。。。(作伤心状)」哗,你真系几时捱到歌嘅尾啊。你仲要一段段咁上,所以一开始交待歌词,去到个位呢,就用声腔交待,用苦喉咁嘅唱法。
又好似西楼错梦,于叔夜同靓次伯讲,靓次伯讲,好啦,你唔听我讲嘛,我返去星散仆童,我官都唔做啦……咁于叔夜好惊,呀啊爹啊爹,唱中板「儿不孝……(略),」佢一路唱呢度,佢畀小小感情入去,总之佢成段中板交待得好清楚,到最尾嗰句,表达出老不愿意,「洁身不负慈围望,啊。。。」去到呢个位就知佢成段歌词系表达一种比较无奈悲伤嘅感情,任姐唔会第一句就开始「儿不孝(伤心状)」,但宜家好多人都咁样做戏,就变咗后来无以为继,唱到尾嘅时候就无得再上。
去到尾声啦。其实讲咁多嘢呢,其实好多嘢大家都知,我只系勾起大家嘅一D集体回忆。我哋借住呢一个活动,谨向一个艺人任剑辉女士致敬。诗云:
梨园残局岂忘君,白狗苍衣淡若云。
漫向蚁槐争岁月,懒依禅谛悟声闻。
音容缥缈千山远,泾渭清明二水分。
夺得艺坛新壁垒,搴旗犹仗木兰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