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us et in cute
忏悔一词,本是佛教用语,但在基督教来到东方后,我们把基督教中的confession译成忏悔,信徒们向神父、牧师或耶稣基督告解自己的罪过,祈求上帝宽恕。西方国家是罪感文化,原罪说让所有人都天生是罪人,因此常常要内省自身,若有罪过,应向上帝告解,祈求宽恕。
基督教中的忏悔,有好的一面,亦有坏的一面。其最大的好处是给人以希望,只要你认错,不会把你逼上绝路,基督教国家的很多法律、制度方面都体现着这种精神。但是,另一方面,做了坏事,只要忏悔一通,良心就安了,转过身,该干嘛接着干嘛,坏人还是坏人,他还自以为是最虔诚的基督徒呢。
其实, 考察confession一词,其意义表白多于悔过。卢梭的《忏悔录》,就是表白多于悔过。他揭示了自己的一点小过,比如年轻时有小偷小摸的坏毛病,不过是偷苹果偷喝点好酒,但是对于自己道德上的大过,比如把自己的五个亲生孩子全送到育婴堂当弃儿,却一笔带过,不但不忏悔,更多的是辩解。当然,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回应别人(伏尔泰)的指控而作辩解而已。虽然我不满于他没有忏悔,但我不否认他的诚实,不停地读到他说自己是有“多蠢”,不免很有喜感:)
我喜欢第一部胜于第二部。第一部像是一幅18世纪早期日内瓦地区、法国、意大利北部地区一幅祥和温馨的社会画卷,是懵懂小子闯世界的冒险故事。许多真实的少年生活,迷人的乡村景致,他与小姐太太们的情感纠葛,在各处得到的关爱、培养、提携和有益的指点。第二部则显得无聊乏味,充斥着对昔日朋友们的指责与猜忌,卢梭也许有受害妄想症,如果只是道不同的伏尔泰迫害他,那么是伏尔泰有问题,可是如果说所有人都迫害他,狄德罗、霍尔巴赫、格里姆、还有各种熟人朋友,全都迫害他,则他应该思考一下自身哪里出了错,是真的文人相轻,还是他自己疑心病太重?我想听听那些人的说法。
卢梭和伏尔泰
路易十六在监狱里读了伏尔泰和卢梭的著作后说,“是这两个人打垮了法国。”当然,他说的法国是指他的王朝。歌德说,伏尔泰终结了一个时代,而卢梭则开创了一个时代。这两位思想大家,互相不待见,却死于同一年,死后又都被埋葬于先贤祠,真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这句老话啊。我喜欢《老实人》,也喜欢《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我感觉伏尔泰有点像中国的孔子,理性的信仰者,(不过,伏尔泰比较悲观),而卢梭则有点像庄子,反理性,主张退回原始社会去。
如果说“人制定了制度,制度造就了人”,那么要使人类社会更美好,应该从何开始呢?伏尔泰强调通过教育来和平地改变人性,用理智来消除这种恶性循环,而卢梭的信徒马拉和罗伯斯庇尔则激进地要求铲除旧制度,建立新制度。伏尔泰提到卢梭时说:“让·雅克多么像哲学家,就像猴子像人一样”或者他是“第欧根尼的一条变疯了的狗。”而卢梭则直言:“我不喜欢您,我恨您。”
两本《忏悔录》 卢梭的《忏悔录》是对自己说的,写给自己看的,而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更像一篇祈祷词,表白有一些,忏悔没什么,主要是对上帝、对主的赞美。
“让他们每一个人在您的宝座前面,同样真诚地披露自己的心灵,看看有谁敢于对您说:‘我比这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