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攝影小史】
第一篇【攝影小史】是從攝影的濫觴迷霧和無意識開始,梳理出到商業開發人像攝影為止的一段歷史且從歷史中體驗出的一些關於藝術發展和哲學的看法。作爲第一部分的核心論述,【靈光】可謂是獨到的詞匯,它被定義為一種活在當下或者已成過去的表象下一種未來的體驗。當時金屬底片曝光的漫長過程使得被拍者被動的活入了相片中,以至與藝術而非時事建立了某種關係,而攝影輔助繪畫的地位與濫觴階段反科技思維模式不無關係,而日後這種靈光,或者説是藝術性也逐漸被科技所消磨殆盡,進而使得觀看方式發生了變化。第二部分涉及到商業攝影以及平民化過程的一系列變化對於攝影之于藝術本身的思考。隨著靈光消磨在技術底片中,被拍攝人或物,隨著社會的變化,反而會被攝影師尋找而挖掘出更多的靈光,超現實主義的一些攝影師所拍的奇怪角度為這種思維提供了現實的支撐,而複製以至對獨一,持久的質疑以及逐漸的平民化使得攝影逐漸獨立存在于被複製的原品而產生意義。第三部分著筆于社會發展導致的審美鑒賞研究逐漸轉向社會功能研究的結果。社會性的延展使得藝術本身具有更多的可能性以及影響力,但又極力反對攝影作爲藝術的一種裝飾傾向 - 這在當下可謂真實寫照。其中一句關於創作的話可謂精闢 - 【...創作其基本特色是多變,以矛盾為父,僞造為母,愈成爲崇拜的對象...】,攝影似乎誕生於矛盾和僞造,但卻實質上誕生於社會,以經驗和學習做現實之複製,從而產生更高與現實的解釋意義。而其中關於【圖說】也就是文字和攝影的關係建構,作者認爲圖文緊密相連而最終會超越單純的文字甚至時間本身而持久存在。這也呼應了第四篇關於中國山水畫的一些見解。
第二篇【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可謂更深刻的將攝影,電影與社會的關係闡述出來,又在第一篇基礎上做了延展,指出藝術作品【此時此地】的【存在性】,而攝影作品作爲複製品雖然有關原作,但又不依賴原作而且還能更廣氾的傳播,甚至顛覆了權威性,通過複製反而掌握了原本遙遠的獨一性,應印了那時社會更迭和技術的變革的表現,將之前兩個主觀主體的交流變成了技術之爲客體與主觀之間的交流。進而筆鋒轉至藝術品的角色從早先祭拜儀式價值到複製所給予的角色上的解放,從而將【為藝術而藝術】從神學方向拉回來,到以社會為基石上,但可能作者也沒想到這一基石在哲學上邏輯穩固,卻在實踐中可能因不同利益而被利用,歪曲。隨後作者探討了是否複製的發明,不管是影像,還是照片,改變了藝術的普遍特性,尤其是電影,演員與觀眾之間的機制中介會讓觀看者與表演創造者之間的認同增加攝影機或中介這樣另一個維度,也便促成了表演的兩大理論,是否演員應該做自己而模仿一切角色在鏡頭所能表現的舉動,讓攝影機深深進入到現實本身,還是演員就應活成角色本身,並非去考慮或完全依賴機械製造出的影像結果。同樣的,作用于大衆對於藝術的看法,對於畫作的保守和對於影片的激進,還有這樣的批判精神和享受行爲之間的越來越大的分歧,以及觀者之間的彼此牽制。但我覺得作者可能忽略了一點畫作和影像本質的區別,即爲畫作是靜止的取決於觀者觀看的順序甚至當下發生的事,而影響是時間堆叠的,也許取決於觀者觀看的關注點,但畢竟影像是連續的,人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導演所梳理出的順序,它是一種堆叠和進行中的藝術表現。而且與此同時,社會和科技的發展,更會加速這一【無用】的現代性特徵,以至當下因無系統性思維而總是被動接受而產生的【反智】種種,這樣來看,20世紀30年代所謂的【未來主義】就顯得過於樂觀了。反而作者所提到的【潛移默化】到如今社會,不如去更進一步的思考視覺聽覺的感性如何幫助理性的構建,而不是消除系統性,邏輯性,進而摧毀理性。
第三篇【繪畫與攝影】進一步剖析了商業之於藝術,社會與科技的發展摧毀原有社會秩序建立在等級基礎之上的同時,精神上以知性價值為衡量的體系也遭顛覆,所以作者感嘆藝術手段而顛覆藝術價值系統的【反諷】。繪畫,相比攝影,在其中并不能僅僅關注畫面效果,而應去考慮畫面或祭祀之外的價值,不應僅僅局限於投靠舒適和奢侈,畢竟藝術還是要與現實相結合,不能【盲目而爲】;攝影所謂拼貼,剪輯,看似無價值,但卻因社會和既視感而產生了價值。但二者都應將社會的影響轉現在視覺靈感中,而并非為畫面而視覺。
終篇【法國國家圖書館中國畫展】巧妙地將中國畫拉入其中,探討繪畫與文學之間的可能性,在中國便是書法,因爲它融匯了思想和形象二者,所謂【寫意】。至於中國畫中融合了固定與流動在筆觸之間,恰如生命本身,是一種不斷變化的永恆性的探討。
讀罷四篇,醍醐処數,雖遠在百年前,很多邏輯推斷和演進的思辨方式,至今適用。
p.s. 此書可能 【從圖像出發的藝術哲學淺談 - 攝影,電影及畫作】應是更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