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无法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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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lleah🏳️‍⚧️ @lunatictragedy
魅影缝匠 - 评论

借用并未读过的短篇小说集子题目,无非是美丽的叙述总多以共性呈现出它们更多的不同吧。至少第一部PTA的电影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的。

《魅影缝匠》,传说拿了不少奖,也深得电影手册拥戴,看过的影评人还纷纷都交口称赞似的大哥牛皮,既然首次坐长达八个钟的头等舱那就看看也不坏吧。顶着疲惫却无法久睡的破脑袋,片子却确实好到难以一口气看下去。

首先,古典提琴乐的运用就把刘易斯细微而精致的生活表情传达得很有一套:一个每天早上梳头发都铁定要用两把刷子的臭裁缝怎么可能会听接地气的比如说Rap呢。而后随着淳朴女主的不安好心某个不协调音也重复出现在背景里:冒着毒气的生命正在幽幽发生。我毫无古典乐知识,所以只好猜想是某位已故大师的杰作,或者是电台头传奇吉他手轻而易举地展示了他的优厚家底。在这部片子里,声音以某种超越台词的方式嵌入到了整一个裁缝畸恋的能指系统中,我反正是没想起自己见过如此用BGM的。

然后也能顺便讲讲台词和机位的配合。比如刘易斯总是脆弱不安的语气却要随着高低位近远打而和诸多女伴呈现出不一样的权力互动关系,如此默契真让我开始好奇PTA处女作何如了。又或者在刘状态不佳被众女裁缝围攻时突然变成主观话语视角的对衣服的批评,代入和围观顿时成为了倒悬的伴侣,这招玩得就特别的学院派吧。

而后回到男女主关于真爱的相遇吧。如何让一见钟情对的人总是对的被观众信服,PTA用他天才的各种方式做到了。纯洁的微笑配上孱弱的饥渴,对故乡的深情撞着对新人的艳遇;这种才华我也真的好想嫉妒。而真爱最原初的模样在此片里可以是你为我彻夜做衣服我为你一刻不停的站着:我们都知道你我能够。

当然裁缝对待衣料一如导演拉剪胶片。一串二战时抢救出来的片刻回忆只有在以为最适当的当下时刻才能派上它作为影像的用场,独特的颗粒感正好诉说不可再得的珍贵儿戏。数字就像快时尚毁了一切吧,甚至我们可以连chic都觉得像地狱。

而精致总在徒劳地对抗速绣。从纷繁的肉体山堆的布料变换的裁剪等等等等里找到最适合你的那一个时刻,最初和最后的敌人都只有时间。谁能容许说此时此刻就够了就是最好的呢?PTA编了个裁缝和鬼和精灵的故事,但片子里一如既往地毫无可知的可能。Hic et nunc可以是机械复制时代的一颗阿司匹林,可走到这里能看到的就只有我们自己不是吗。

然而消费社会并不想这么看。他们总在说最快最新最好的就在大商场里,驻足停留不追随一种和椰子毫无关系的运动鞋就可以是个傻逼。甚或太多人连如何叫做好都懒得知道:大老爹丢过来的汉堡尝起来还不坏就够了不是吗,顶多把价签上的数字再写大一点以觉得他们更要掌握世界的真理。倒没有非要觉得不这样就更好了,只是好多“真正”的“好”东西白白或黑黑地被浪费掉未免可惜。

那不如就写到这里,祝观影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