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要写在一行字中就能完结的内容”
“我生来就是为了写作。词语是我支配世界的方式。”对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来说,写作和生活是难以分开的。在这本《写作与生活》中所选的文章里,克拉丽丝谈论生活也谈论写作,但这两者总是交织在一起的。写作仿佛是她的天命,因而也是她的生活。
读克拉丽丝这些写在专栏上的文字,使人有强烈的真实感。不同于其他作家会比较严肃、理性地进行专栏文章写作,克拉丽丝使人感受到她的率性。她完全不考虑文章应该如何如何的问题,而是把心中所思所想直接地呈现出来。“我凭的是直觉,是直观。”标点符号、句子还有错误的拼写,都是她的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读这本《写作与生活》带给我的体验要比这一套书里其他三本小说要更震撼一些。可能是因为在这里克拉丽丝直指了一个人的文字与其生活、情感、内心的直接关系吧。写作实在是太严肃了。克拉丽丝看来,真正的写作总是痛苦的。
“用语言表达是让我们变得不为人知的最简单的方法。”当克拉丽丝惧于专栏写作也许会使自己变得大众,无法再保持写小说时的匿名与隐秘时,她想起了这句佩索阿的句子。在另一处,克拉丽丝写到“我表达,即我存在。”实际上,我们、存在还有我们的存在对于他者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当我们愈是以文字表达自己,表达自我对存在的感知,就愈是使得他人远离对我们的了解。甚至,他们所了解的,不过是一些文字罢了。而愈写作,可能愈是有一种远离真实的风险。失去神秘的内心,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远离才感受到的吧。
克拉丽丝说“妨碍写作的是不得不使用文字”。她想要一种更直接的交流。有时候我们会看到,克拉丽丝不只是想要与人达到一种无声的理解,甚至是与万物同化:“要怎么解释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母亲呢?”在一篇名为《宽恕上帝》的短篇中,她也写到“我成为了一切存在之母。”在《濒临狂野的心》中,主人公在蜕变之际感受“自己四散到整个空气中,在造物之间思考,在自我之外的事物中生活。”这些都表现出一种想要让一切都流经生命、被生命感知到,并且相互赋予活力的渴望。这种渴望或许终于发展成了某种沉默:“存在是有限度的,我已经达到了这个限度”,“我内心深处有着巨大的沉默。在沉默中有着比所有都珍贵的东西:沉默本身。”
当你体验到存在,你也许会想要像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那样:“我曾经想要写在一行字中就能完结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