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感想

2019-02-14 17:20:53 <!--more-->

别忘了:我们的信仰,是对生命的礼赞.‘生命’这个词是所有词语之王.这个‘万词之王’旁边围绕着很多 伟大的词.像‘冒险’!像‘未来’!还有‘希望'!喔,我想起来了,你知道投到日本广岛的那颗原子弹,它的代号是哪个词吗?Little Boy!选用这个代号的人真是天オ!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字眼来命名。 Little Boy,小男孩、小家伙、小毛头,没有什么字眼比这个更温情、更触动人心、更充满未来的了。” “嗯,我懂了。”让-马克说:“很佩服。笼罩在广岛上空的是生命本身,它化身为一个小男孩,在废墟上,撒了一泡金黄色的希望之尿。战后的年代就这样开启。”他举起酒杯“敬你! 为某种最大公约数的人们提供的作品啊。 让-马克呆住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张脸,一张陌生的、让人不舒服的脸。然而,这不是别人,是香黛儿,是他的香黛儿,他很确定,可是他的香黛儿却有一张陌生人的脸,这真让人难受,让人非常难受。他抱住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以哽咽的声音不断地唤着:“香黛儿,我的小香黛儿,我的小香黛儿!”好像他想借着一再复述这些话,把她那张丢失了的脸、丢失了的身份,注人这张变形的脸里面去。

重点是脸,是灵魂的形状,是身份和名字代号之下不断变化的人。这个壳子下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 人的脸不会变化,可是会陌生。

还有,你知道海顿的头的那件事吗?有人从他温温的尸体上把头砍下来,好让一个有点神经病的学者剖开他的大脑,看看这位音乐家的天赋到底藏在大脑的哪个部位。还有,你知道爱因斯坦的那件事吧?他很周到地拟了一份遗嘱,表明他死后要火化。后人遵照了他的遗嘱,可是他最喜欢的那位对他最忠诚的学生,却坚持他一定要活在老师的目光下。在火化之前,他从尸体上取出了眼睛,把它装在酒精钵里,让这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一直到他去世。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刚刚才会说,只有火葬场的火能让我们的身体逃过这些事情。这才是唯一彻底的死亡。让马克,我想要一个彻底的死亡。

没有可供结束,可供逃开的地方。一切都是被窥视和固定的。

然后,他松开她,看着她迷惑、受惊的脸。他对她说:“我想看看你的眼皮上下眨动的样子。好像雨刷刷洗挡风玻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骤然松了一口气。 他跟她说起,他已经不爱了的那位朋友提到的那件他已经遗忘了的往事。

我对米兰·昆德拉用语言表达一种模糊感受的能力非常吃惊。其实单个拎出来,那是我们生命中常有的一种怅然若失,有时候头脑为之轻轻一震,却也不清楚那种感受的来源。

是的,敏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这些体验并不是那些能表达出来的人所独有的——我至今还记得去年春节,亲妈挽着我在河边散步,平平常常的家常日子,她突然说:时间过得好快啊,怎么一下子我就这么老了?我心里还觉得自己还年轻啊。

然后时间就在我心里停止了。我知道我的亲妈,我的母亲,那个一直以来是我的长辈,我的养育者,我的依赖者的人,她也曾经是个小女孩。甚至她现在也还是个女孩,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大人。

妈妈啊,你心里也有很多很多敏感的感受。关于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我们都是共通的。

写这段话泪流满面。

每个人活着,都在一层厚厚的表达之墙中被禁锢。万千的情感是共通的,经过无数艰难的努力,语言才能够成为两颗灵魂间的信使。或者是如昆德拉一样,用他的话替你说内心的话。 努力表达,表达,表达。

一个奥秘。“他就这样把时间耗掉了’是个很基本的句子。他们的问题是时间,把时间耗掉,让时间自己消失,他们不想费半点力气,不想像精疲力竭的徒步者那样,横越时间的路程,所以,她会一直说话的原因就是,她像连珠炮一样进出来的话,会悄悄地使时间挪动,而一当她闭上嘴巴,时间就停滞不动,成了某种阴暗、巨大、沉重的东西,而这会让我可怜的姑姑害怕,她一惊慌,又会很快地捉住一个人,去跟他说她女儿担心她那个拉肚子

时间,阴暗、巨大、沉重。

闭上嘴,时间就停滞不动。

废话的纯度,与傻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