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投河?”
个人史的意义就在于能让我们更接近宏大叙事背后被忽略的那些微茫的存在,就像作者的母亲、姨妈,她的亲人,还有千千万万二战时期不知名的强制劳工。之前一直知道纳粹和被屠杀的犹太人,而东方劳工——“又是老生常谈:无人知情。遍布42500个营地的国家完全是一个古拉格。”他们被运送到德国,战争结束后留下流离失所,或者是作为“叛国者”回到苏联,接受未知的残酷命运。战胜或者战败对这些人来说好像没有特别大的不同。
前面三分之二就像一部侦探小说,从一个论坛的帖子开始,抽丝剥茧,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家族、母亲和故乡。文字中游荡着漂泊不定的悬浮感,就像是远离故乡的他们。姨妈莉迪娅的日记所记,是过于漫长、痛苦、窒息的一生。很多东西,尤其是斯大林部分,过于眼熟,时常想起当年看《一百个人的十年》,一切都难以想象,人竟然可以被迫这样活着——“莉迪娅原本认为,只有空气和干草才能被压缩,但是后来发现——原来人也能被压缩”。学得很好,真的不要再学了。
最后作者终于开始揣测母亲的过去和回忆自己的童年,是疏离的,却又是重叠的。噤若寒蝉的沉默年代、混杂的人群、缺席的父母。
“他不能让他目睹的和所经历的随着他一起逝去,他有责任向后世提供证据”。莉迪娅的日记、那些寻人的论坛和卷宗、包括这本书,都是渺小的个人在无望之下抗争的证据。但还是太多无力感,历史长河上的短短一句对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都可能是一辈子的影响,而大山下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望的时候,“人定胜天”和上帝一样都像笑话。太草蛋了。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投河?”读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