ἔρος和φιλοσοφία
的确不是学院派的写作,我感觉是很存在主义的解读了。随手记些笔记,我总是太啰嗦。
《会饮》中最为人所知的阴阳人被劈开后寻求自己的另一半的理论是阿里斯托芬提出的,斐多对ἔρος的实用主义的解释当然不是完满的爱,ἔρος不可能是属神的东西,否则神就是不完满的,ἔρος也不是一位神,而只能是介于神和人之间的东西。ἔρος是否败坏νόμος?一方面来看,斯巴达的由爱侣组成的军队是最强大的,ἔρος似乎有利于城邦,另一方面看,ἔρος使人倾向于自然而反对家庭和城邦的νόμος。阿里斯托芬试图调和ἔρος和νόμος,阿伽通则赞美作为技艺的诗中包含的ἔρος。
而苏格拉底则对νόμος背叛得更为彻底。借助第俄提玛这个人物之口,苏格拉底指出,ἔρος具有三个阶段:生育、技艺和立法,但它们都终将朽坏。 ἔρος是πενία(penia,贫乏)和 Πόρος(poros,资源)所生, ἔρος永远贫乏因而永远渴求,它不过是位δαίμων,是人神之间的中介物罢了。 ἔρος和φιλοσοφία具有共同点:从低处始(对身体之美的渴求/对个体智慧的关注),引领人们向往永恒(完满的爱//真理),它们都交替与死亡与不朽之间。苏格拉底本人并不服从于ἔρος,在申辩篇中,苏格拉底遭受的众多指控有如赞美——他对年轻男孩的吸引力过分巨大,他本人却在哲学的自满中已无所求,他是一个孤独者。他拥有智慧灵魂的一切美好,但唯独缺乏正义:他在自身中得到智慧的满足而不关心他人。第俄提玛企图中和灵魂和身体的ἔρος的冲突,而苏格拉底对阿尔喀比亚德的拒绝却显明了灵魂所包含之物比身体更美——他重新建立起了事物的价值秩序。苏格拉底的这种独特的爱欲当然是对城邦的威胁,他的ἔρος超越了νόμος。
完全可以理解尼采猛烈抨击苏格拉底的理由:他的这种ἔρος败坏了自然,毁灭了悲剧,苏格拉底总是教育人们哲学生活是最好的生活,他要求人们走出洞穴,脱离原生视域,而尼采却说只有洞穴没有太阳,人们需要不断寻找新的视域但永远都在视域之中(这是一个解释学的问题)。苏格拉底的孤独在于他的ἔρος要求达到知者的共同体,尼采的孤独更为可怕: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不存在互相理解的可能。
苏格拉底的最优秀的学生柏拉图相信哲学是爱欲最特别的表现形式。对爱欲的考察就是对我们灵魂的考察,爱欲的渴求提醒我们自身的不完整。
布鲁姆说他对柏拉图的解读总是被批评带有太多爱欲,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看看最后那段:海德格尔说人向死而生,苏格拉底却说人向永恒而生——最好的人就是爱欲,这是一回事。《美国精神的封闭》标了许多年却没看,有空可以补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