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宽广

这是一个看上去颇为疯狂的家庭:女儿奥利芙,戴眼镜,小肚腩,做一夜成名的美梦,坚信有朝一日美国小姐是自己的。爸爸,推销成功学课程的讲师,四处贩卖他的“成功九部曲”却屡屡遭挫。哥哥自闭,疯狂崇拜尼采,考不上飞行学院绝不开口说话。舅舅自称是美国最优秀的普鲁斯特研究者,失恋又失业,自杀未遂。爷爷是被养老院赶出来的老流氓,满嘴脏话的犬儒主义者。妈妈看似是这个疯狂家庭唯一正常的人,却对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抱有巨大的怀疑。
就是这样一个战场般的家庭,因为奥利弗要去加利福尼亚参加“阳光小美女”的选美比赛,六个看似水火不相容的人竟然坐进了同一辆车,共同经历同一件事。引得银幕前的观众泪流满面又无比温暖。
1 《The Winner Is》
电影在一段叙述性的场景后进入了第一段音乐。看似慵懒漫不经心的单音轻易就将观众带入影片即将交代的另外四位片中人物。吉他、电子乐音、鼓点陆续出现,钢琴的轻盈和手风琴的悠扬穿梭其中,营造了一个轻快向上的氛围。此时的四个人或充满希望,或悠然自得,于平凡渺小之中有着如春草般的生机。如本段音乐的标题——The winner is 。在这里既可以在标题后加问号,询问观众这四人之中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也可以在标题后加上一个冒号。那么,一开始导演就巧妙的将影片的谜底告诉了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赢家。
2 《No One Gets Left Behind》
一家人在一场激烈混乱的争吵之后终于决定全家人一起陪奥利弗去参加选美。坐上爸爸那辆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破旧的中型巴士,一家人迎着耀眼的阳光在往加利福尼亚的高速公路疾驰。再一次是低吟的鼓点敲开音乐的序幕,灵巧有序的,吉他、萨克斯、手风琴悠然进入。于是,一副画面在我们眼前展开:细长且略带弯曲的高速公路上,一辆七成新的中型巴士行驶着,道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美国西部风光,阳光、树木此刻都被音乐化成欢快的风吹过车中人的心中。作为剧中难得的没有争吵混乱的一家人,此刻似乎都陶醉在这令人神往的风景——抑或正陶醉在自己私下构筑的梦境中,各怀希望,各自安宁。
3.《Do You Think There's a Heaven》
事情是从爷爷的死开始变得不可思议的。于是,从因吸毒过量而死亡的爷爷身上发展出了新的故事。影片至此,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娱乐或是混乱,不可否认,是爷爷的死让余下的五个在生活中受挫的人慢慢走到一起,学会合作,学会体谅,学会去接受那些至死也不愿接受的事。
你相信有天堂吗。或许爷爷是不相信的,打过仗的下级军士活到现在唯一想做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犬儒主义。社会从他身上夺走了的幸福快乐,他要依靠毒品的幻觉一点一点给自己找回。可这样的一个爷爷却一点也不惹人厌,当奥利弗心虚的问爷爷“我漂亮吗”时,爷爷的回答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同音乐的平缓忧伤一样,爷爷给人最后的感觉竟是温暖的。以至于他的死也给一家人带来了享之不尽的温馨财富。如果没有爷爷无意识的牺牲,一家人会怎样,实在难以想象。
4.《First Push》
爷爷死后,为了兼顾爷爷的尸体和奥利弗的选美,爸爸想出了一个让观众下巴脱臼的办法——从医院偷走尸体。于是便有了这样一段音乐。
鼓点先敲出急促紧张的节奏,整个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之后出现的却是玩世不恭的口哨声。在吉他、手风琴和小提琴将紧张气氛一波一波推向高潮时,口哨也不间断的流窜其中。观众既紧张到窒息,却又为五人天马行空的行为忍俊不禁。
除了紧张和调皮,音乐整体还隐隐透露着合作的欢乐。五个人在彼此关照帮助中共同完成同一件事,初次敞开封闭以久的内心试着去了解这帮自己熟烂于眼却无比陌生的家人。于是连口哨声似乎也是在天堂的爷爷看着尚在人间的孩子们如此欢乐而发出赞美。
5 《Let's Go》
这是一部包含了众多感情的影片,这段音乐亦然。成功的渴望,单恋的忧伤,亲人死亡爱人背叛,一直为之努力的梦想却因为自己是色盲轰然倒塌,签不到的合同,拿不到的选美冠军……一切一切就像音乐的前段一样,黯然忧伤。
可是——
『你知道马塞尔·普鲁斯特吗?法国作家。完全是个失败者。从没有一份真正的工作。没有回报的爱情。同性恋。花了20年写了一本书,几乎没人去读。但他也许是自从莎士比亚之后最伟大的作家。不管怎么说,在他生命的临终前,他回头看看,确信那些历经坎坷的岁月是他这一生最好的时光。因为这段时光成就了他。』
舅舅这么说。哥哥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灰暗慢慢开朗,嘴角也渐渐显露出久违的笑容。最后,在大得足以包容万物的海洋映衬下,他说,只要我想飞,我一定可以找到飞的办法的。
最后,一家人胡闹荒诞的救场让奥利芙失去了选美的比赛资格。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影片的最后,一家人出奇默契地一个个跳上巴士,黄色的巴士缓缓起动,然后疾驰在来时的路上。这时的音乐由手风琴巧妙的转换,欢快高昂的鼓和萨克斯奏出了希望。
对,希望。就是那个即使跨过地狱之门也不能放弃的信念。这不是王子公主的童话,之后胡弗一家的生活必定不会一帆风顺。即使如此又怎样?
生命如此宽广,艰难亦要前行。